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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章、黑水蕩魂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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水媚兒帶著眾人,並不是筆直向前,而是每走一段,約有三十餘步,就會轉彎。火小邪頭燈光線照進水面,發現水中的兩道“繩索”,每一個轉彎處乃是一個結點,緊緊地纏繞在從水底伸出的一塊黑色圓形石柱上,而且從石柱開始,再會分成兩叉,通向不同的地方。水媚兒選擇其一而行,看似隨意而為,沒有任何規律。

但是走的時間長了,火小邪漸漸看出名堂,原來繩索上牽引著極細極軟的黑色絲線,如同蛛網一般,浸在水中,綿綿不絕,若不是火小邪眼力驚人,行走時帶動水面,加之有燈光照耀,這些絲線在這種黑暗的環境中,尋常人是斷然難以發現的。水媚兒判斷左右前行方向,依靠的是繩頭處相連絲線相隔的疏密程度,哪邊密集成網,便走哪邊。

這是什麽道理,恐怕只有水媚兒明白。

這一行人曲曲折折走了一炷香的時間,已經籠罩在無邊黑暗中,前後左右都已看不到湖岸,是否已經走到了湖中心,誰都不清楚。黑暗無際,除了眾人的喘息聲和輕踩水面發出的嘩嘩聲,整個洞中再無一點其他的聲響。好在一行七人,人多膽壯,若是一個人在此地獨行,只怕會被這種氣氛嚇得腿軟筋酥,跌落水中。

火小邪倒不覺得有什麽不妥,他在凈火谷中被盜拓歷練時,就有身處黑暗、寂靜的石洞中長達一個月的經歷,那種不明東南西北,不知日夜晨昏,比盲人還盲,又饑又渴的日子,差點就讓火小邪、潘子發瘋,好在兩人能夠彼此鼓勵,難受得無以覆加之時就互抽耳光打發時光,用身上的疼痛,來提醒自己還活著。所以火小邪、潘子從洞中出來時,再黑的地方也覺得不過如此。

可喬大、喬二就有些受不了了,身子微微開始晃動,雙腿發抖,火小邪明白喬大、喬二心理承受能力已快接近極限,若不適時鼓勵,只怕再走一段,腿肚子一抽筋,就會滑落水中。

火小邪呵呵一笑,輕輕說道:“喬大、喬二,你們兩個餓不餓?”

喬大、喬二微微一怔,顫抖著說道:“餓!餓!好餓!這裏何時才是個盡頭?我們是不是走了一個時辰了?”

火小邪笑道:“我兜裏還有兩個面餅,田問背包中還有數斤鹵牛肉,一會分給你們吃點。”

喬大、喬二一下子來了勁頭:“真的嗎?還有鹵牛肉吃?”

火小邪說道:“當然有!田問大哥,你帶了多少鹵牛肉?五斤還是十斤?”

田問的聲音緩緩傳來:“十餘斤。”

前面的潘子也嚷道:“你們兩個棒槌,餓得這麽快!雞腸子啊,吃了就拉?噗噗噗!”

林婉、水媚兒都咯咯咯笑了出來。

水媚兒笑道:“潘子你真惡心!”

喬大、喬二跟著傻笑兩聲,身子一挺,居然不再發抖了。

火小邪會心一笑,知道這番說笑對喬大、喬二起了效果,什麽鹵牛肉,純粹是火小邪瞎編的。這一夥賊人都明白道理,這裏面屬喬大、喬二煉心煉得不夠,若不是調笑幾句,繼續沈悶下去,他們心裏支持不住,一摔倒,會牽連到整個隊伍。

這種時候,切不可談論路程遠近、不可催促、不可警告、不可鼓勵,反而胡說八道,才是最佳緩解緊張感的法子。

火小邪一句餓不餓點破喬大、喬二的窘境,同時提醒其他人附和,潘子、田問等人立即會意,故而應和著說話。田問走在最後,見火小邪如此得體地解決問題,不禁暗暗點頭讚許。連隊伍最前面的水媚兒和林婉都忍不住回頭向火小邪看來,含笑示意。

隊伍穩定下來,又向前行。

再走了一小段,火小邪餘光之中忽然瞟見紅光閃爍,身子一停,立即擡頭看去。七人亦都同時停了下來,側頭看向不遠處。

只見有數團紅光在不遠處冒了出來,這回離了近了,才發現紅光來自於水底,卻不知是何物。

潘子對紅光存有心病,率先低哼道:“紅光!紅光又來了!好近啊!”

水媚兒低聲道:“大家不要停,不妨事,這不是黑水蕩魂宮的機關。”

水媚兒腳步不停,再往前走,大家不敢遲疑,繼續跟上,眼看著已經走到最近的一片紅光附近。

從水面上看,水底的那團紅光忽明忽暗,顯然是有一個發光源,動也不動,將水底印紅一片。紅光籠罩,茫茫一團,卻看不清紅光裏面是什麽東西。

水媚兒頭一次聲音低沈起來,細聲道:“不要多看,我們快走。”

眾人再向前行,眼看著已經把紅光丟在身後,可就在此時,潘子側旁的水底突然一閃,一道紅色光團赫然顯現。

潘子驚得腳下一停,呀的一聲悶叫,幾欲翻落,好在喬大在後,前面的林婉轉身也快,雙雙扶住了潘子。眾人定睛一看,潘子嗷的一聲叫,臉上一片慘白。

火小邪所在的位置,也是看得非常清楚,這一看過去,等看清了發出紅光的是何物,也把火小邪心裏如同鋼錐猛刺一般,一股寒氣從下到上湧來。

在水底的紅光一明一暗之間,便可看的分明,那是一個大半截身子陷在水底的死人!這人肌膚完整無損,好似活著的,一雙暗黃的眼睛瞪著,無望地看著天空,臉上透出一股子慘黃色,張著大嘴,一團紅光就是從他的嘴中冒出的!這死人的嘴巴一開一合,張大時紅光便亮,閉上一半時紅光就弱,簡直是無言的恐怖,撕裂肝膽。

無人有力邁出半步,看著水底的情景,無人說得出話,都是奮力強壓住心中的錯愕驚恐。

時間如同凝滯了一般,直到水媚兒的說話聲響起:“這是不慎墜水者的下場!看樣子已經死了十多年了。我們快走吧!”

眾人回過神來,潘子驚聲道:“所有紅光都是死人嘴裏吐出的嗎?媽媽的啊,差點把老子尿都嚇出來。”

水媚兒說道:“不是死人就是牛馬之類,這黑水湖裏沒有活物,但死人不腐,永鎮於此地,故而叫蕩魂。”

火小邪左右手伸開去,與喬大、喬二兩人彼此攙扶了一下,定下心來,問道:“水媚兒,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死人嘴裏能發出紅光的!的確嚇人啊!是他們吃了什麽東西嗎?”

水媚兒已經帶著大家向前走去,答道:“我不知道呢!林婉可能知道!”

林婉倒是最為平靜,一直不斷的看著吐紅光的水底死人,說道:“這湖裏的水質,能防人不腐,加上水底陰冷,活人陷入水底不能動彈,全身灌滿了湖水,使得十多年後,體內有屍氣積聚成團,一段時間後便有一團屍氣沖開咽喉,燃放紅光,待這團屍氣燃盡了,就不亮了。這種情況很是罕見,古稱『嗥燃』,我只聽說,但沒有見過,今天我也算是開了眼界。”

水媚兒嬌笑道:“林婉妹妹也給我上了一課呢!”

火小邪又問道:“可這些人是怎麽來到這裏的?”

水媚兒說道:“誰知道個真切?可能五行世家失足墜入湖中的有,擅闖的也有,比如我們這樣的,嘻嘻,五行地宮嘛,從來都是開門迎客,能進了九荒深井,闖過引宮的,也懶得趕他出去,讓擅入者自生自滅就是。天下貪圖得到聖王鼎的亡命之徒,還能少了嗎?嘻嘻!我就聽我爹爹說過,清雍正皇帝爭位之時,五行地宮剛剛修好沒有多久,雍正曾不聽勸告派了幾百個雜牌賊人進來盜鼎,以求皇位,結果引宮就死了一多半,其他本事高強點的賊,就全數死在黑水蕩魂宮了。歷朝歷代皇帝老子哪個不是賊?對我們五行世家客客氣氣的,不是沒有道理的。嘻嘻!”

水媚兒邊走邊說,把這些奇聞異事嘻嘻哈哈說了一通,完全沒當回事。

等水媚兒說完,眾人倒都是沈默下來,無人說話,各有各的心事。

眾人默默再走了一段,身後還是不斷升起紅光,在遠近不同之處三三兩兩的閃爍,燃燒著盜賊的靈魂。

水媚兒停下腳步,輕輕拍了拍掌,嬌笑道:“好了好了,終於到了呢!真是累死人了!嘻嘻!”

眾人用頭燈照過去,只見水媚兒面前,顯出一個一丈大小的圓形“水洞”,黑乎乎的如同噬人的大嘴。

水媚兒喚了聲跟上,腳下一擡,踩上了“水洞”邊緣,按著弧形,繞著“水洞”行走。

火小邪走進了一看,原來這是一個頂部與水面一般齊的巨大黑色空心石柱,裏面漆黑一片,深不見底,依稀有一道臺階盤旋而下。

這種位於湖水中間的空心石柱,竟是通向下一宮的入口?要是不知道方位,又怎麽發現得了?若是黑水蕩魂宮主陣猶存,又是什麽個光景?這種難以理喻的怪誕思維,像極了水家人的性格。

水媚兒率先走下石階,招呼大家下來,說道:“嘻嘻!要不是主陣廢了,這裏可不是這麽容易就找到的呢!”

火小邪心中愕然,看來黑水蕩魂宮主陣猶在的時候,這個石柱八成沈在水下?若是這樣,要想破宮,更是難比登天,怪不得林婉稱其為無妄殺陣!就是連妄想的機會都不給你。

眾人踏上石階,腳下堅實,心中稍安,略略松了松筋骨,便又隨著水媚兒向黑暗之中下行而去。

此時在地面上,張四爺、周先生、鉤子兵們和寧神教授剛剛到了日軍“山寨”。

張四爺、周先生、一眾鉤子兵好大的排場!馬蹄陣陣,踏得大青山下人神俱驚。看守山寨的日本兵們早就得了依天中將的號令,知道張四爺、寧神教授他們要到,所以一見大隊人馬奔來,一路上無人敢攔,明白是正主到了,忙不疊地開了寨門。

張四爺毫不客氣,快馬加鞭,再喝一聲“駕”,一馬當先地沖入“山寨”中。

馬嘶人叫,張四爺的二十餘騎人馬整齊劃一地跳下馬來,紛紛從馬背上拽下自己的行囊,背負在身上。

寧神教授慢了一步,從馬上吃力地爬下時,張四爺他們已經裝備停當。

“呼啦啦”,這個山寨裏的眾多日本兵端著槍齊齊湧上,他們大多沒有見過張四爺,見來人如此威猛,一半是敬畏一半是害怕,將張四爺他們圍了起來,遠遠觀望,並不敢輕易上前。

寧神教授下馬立即用日語大叫:“依田中將呢!”

寧神教授話音剛落,就聽圍在四周的日軍裏吆喝連連,日軍迅速地分開一條路,一個個挺直了腰桿,啪啪敬禮,從人群外走進了幾個穿著日軍關東軍軍服的男人,打頭的一個,正是依田中將。

依田中將見張四爺、周先生帶著人來了,擠出一絲笑容,快步走到張四爺面前,用生硬的中國話說道:“張四先生!非常的高興,你能幫助我們。”

“客氣!”張四爺輕哼一聲,頗為不屑地說道,“不用再等了,現在帶我們去吧。”

“很好!非常的好!”依田中將答道,畢恭畢敬地做了一個請的手勢。

依田中將的隨行副官趕忙在前給張四爺他們帶路,一眾人向著洞口走去。依田中將並不隨行,而是略等了一下寧神教授。

寧神教授趕到依田中將的身邊,邊走邊與依田中將輕聲耳語,二個人都陰沈不定地連連點頭。依田中將雖說臉上不時地閃出一絲不悅,但寧神教授不斷點頭強調,口氣強硬,,依田中將才板著臉全部答應下來。

大隊人馬走到亮如白晝一般的洞口,張四爺並不著急入內,一揮手,招呼眾人停下。

張四爺看眼前景象,上下打量了一番洞口,心想:“這幫小鬼子還真有本事,這才幾天,就挖了這麽大一個洞!小鬼子的野心不小啊!”

張四爺轉身喝道:“誰來說一說現在的情況。”

“哈依!”一聲吆喝,從一旁鉆出三個日本技術人員,趕到張四爺面前,唰地一下,在地上鋪開一個大圖紙。寧神教授、依田中將也已經走過來,揮手示意那三個日本技術人員開始講解。

有一個日本人摸出一根鋼筆,唰地拉長了,指點著地圖開始聲音響亮,滔滔不絕地介紹起來。寧神教授親自走到張四爺、周先生身邊翻譯,以示恭敬。

地上的那張地圖,竟是這座山體的剖面圖,上面從幾個不同角度,繪制了洞口的形狀、內深以及洞底裂縫的寬窄、大小。這日本人講得仔細,連石質、鹽分、硬度全部分析了一遍,對裂縫內的情況也有簡單的介紹,反正最後的意思,就是說裂縫可以下去,至於裂縫通向的巨大山洞裏面的情況,就一無所知了。

張四爺聽著有些煩躁,見那個介紹情況的日本人還沒完沒了,眉頭一皺,說道:“好了好了!下面的我不聽了!”

寧神教授點了點頭,讓日本技術人員退下。這三個技術人員立即停止,畢恭畢敬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,收拾好地下的圖紙,快步閃開一邊。

寧神教授對張四爺說道:“張四爺,張四先生,你有任何需要,隨時說話。”

張四爺輕哼了一聲好,什麽都不說,而是走到老部下鉤子兵鉤漸牽著的黑風身旁,蹲下身子,慢慢地摸著黑風的腦袋問道:“三嚼子,帶你來建昌的人是不是在下面?”

黑風從進了這個山寨,就一直興奮難安,到了這個山洞口,簡直要一跳三尺高,巴不得沖進去找人。張四爺、周先生一直看在眼裏,這時候才上前與黑風說話。

黑風哪裏明白張四爺、周先生的人間恩怨,它既然認了火小邪、潘子當主人,就無時無刻想見到他們,不敢有一刻忘懷。但黑風這支靈犬,見了張四爺,知道是自己舊主,情同父母,比火小邪他們更高了一籌,所以張四爺不下令,它也不敢亂來。

黑風當然聽不懂張四爺的話,但它心有靈犀,知道張四爺的意思,於是大腦袋亂點,喉嚨裏嗚嗚連聲。

周先生在一旁喜道:“這就是了!”

張四爺嘿嘿笑了兩聲,站起身來,大手一揮,喝道:“進洞!”

火小邪他們一行人走了許久,才下到石柱底部,擡頭看去,石柱入口早就沒入黑暗中,燈光都照不到頭。

石柱底部是一個圓形的石室,有一道正正方方的石門大開著,通向深處,裏面黑漆漆的,還是看不到盡頭。

水媚兒等大家都下來聚在一起,這才說道:“黑水蕩魂宮已經過了,再往前就是火照日升宮,火家的陣法,怎麽走我就不知道了,麻煩田問帶路吧。”

田問念了聲好,轉身對大家說道:“略等!”說著便沿著石室邊緣緩步而行,似乎不著急進入石門之內。

火小邪心裏咯噔一下,怎麽緊接著的就是火家的地宮?火小邪對火家有著一種難言的感情,又恨又愛,恨的是嚴烈不公,鄭則道小人得志;愛的是盜拓親傳火家盜術,甲丁乙舍身相救。眼下又要到火家重地,自己一身的火家盜術,能不能派上用場,就要驗證一二了!

林婉打量一周,說道:“這地方好熱!幹燥得很!前面更是一點草木菌蘚的生息都沒有。”說著也走開幾步,跟在田問身後,一點點地打量著石室墻壁。

水媚兒原地不動,一直擡著頭張望石室的天花板以及下來的石柱末端,若有所思。

潘子說道:“剛才從冷冰冰的黑水湖裏下來,身上還涼涼的,一下子還沒感覺到熱呢!餵,火小邪,下面是什麽宮啊,火照日升宮?聽這名字就熱得厲害,不會是座火焰山吧,啊啊。”

火小邪說道:“潘子,你有沒有感覺到前面有很重很大的東西,活動的?”

潘子說道:“這個還真沒有,我就怕上面的黑水倒灌進來,那簡直糟透了,和悶死耗子差不多。”潘子一扭頭,看見喬大、喬二兩個人一直直勾勾地看著火小邪和自己,輕罵一句:“你們兩個棒槌,看什麽看!我臉上有香蕉啊?”

喬大、喬二傻笑兩聲,喬大猴巴巴地說道:“火師父、潘師父,能吃點鹵牛肉了嗎?餓了呢。”

喬二也說道:“其他幾位師父餓不餓啊?這地方不吃東西,總覺得心虛啊。”

火小邪從衣袋裏摸出兩塊硬餅,丟與喬大、喬二,說道:“先一人吃個餅,等田問師傅忙完再給你們其他吃的。”

喬大、喬二接過,有點不心甘地說道:“要等多久啊。”

潘子罵道:“你們兩個吃貨!我告訴你們……”

“不妨!”田問的聲音傳來,打斷了潘子的話語。

田問提著包走上前來,將包裹拉開,掏出幾大包用油紙包著的食物,一個水囊,看了眼林婉,說道:“你說。”

林婉走上來,說道:“這道石門是火照日升宮的入口,火家廢此宮時,已經把石門打開了,沒有危險,不過往裏面走,到了主陣所在,只怕要花不少力氣。大家吃一些東西吧,火照日升宮後,是金家的鎖龍鑄世宮,這兩宮都耽誤不得,越快通過越好,沒有工夫休息。另外如果覺得熱,也不要喝太多水,等到了木家的青蔓橈虛宮後,我們再做休整。”

喬大、喬二歡呼一片,就要上來抓食,讓潘子兩巴掌打了回去。

火小邪上前揭開油紙,真看到有幾塊碩大的鹵牛肉,近十斤重,除此外還有日本人獨享的酥油餅,奶油餅幹等物。火小邪不禁暗笑一聲,向田問看去。田問微微一聳肩,也不說話。原來火小邪他們在這裏的幾天,偶爾能吃到幾片鹵牛肉,還是日本人“賞”的,火小邪知道這些肉類,都在日本人的廚房裏,輕易不拿出來給本地人分享,估計這次田問悄無聲息地偷了個精光。

喬大、喬二兩人口水恨不得流下三尺,眼睛裏噴火,嗓子裏直呼:“肉哦肉!”

潘子笑道:“田問,真有你的,這麽會工夫,把小日本的好吃弄了這麽多來。”

火小邪呵呵一笑,抽出獵炎刀就切肉,但刀剛切下去,就覺得水媚兒看過來的眼神一閃而變,有股熟悉的感覺急湧而來。火小邪心頭微震,飛快地側頭一看,只見水媚兒正看著自己,妖媚風韻,哪有一絲一點水妖兒的影子。

火小邪心頭暗嘆一聲:“為何世間有長的這麽像的兩個人!真是別扭!”

火小邪再不多想,把食物切好,遞給大家分而食之。

此時黑水蕩魂宮水面之上,有三道頭燈的光芒亂晃著從頂部降下,乃是三個鉤子兵,分三道繩索,依次而下。這三個鉤子兵登上火小邪他們落腳的大石,四下看了看,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。

三個鉤子兵低聲耳語一番,互相告誡可能湖水有異,不可觸摸,一切等張四爺、周先生他們下來再說。

這三個鉤子兵從懷中拿出撥片,沖著上方各自以不同的節奏彈動,將一組信息打了上去。

上方的裂縫盡頭處,張四爺、周先生和一眾鉤子兵收到信息,紛紛點了點頭,張四爺說道:“周先生,鉤漸!你們兩個隨我下來,其他人依次按組降下!另外把三嚼子用繩索系好,最後一起下來!”

張四爺說完,只聽外圍的寧神教授氣喘籲籲道:“張四先生!那我們怎麽辦?要不然我們跟你們一起下去吧。”

張四爺哼道:“你們日本人稍等!等我們下去把安全之地踩好,你們再帶著設備下來。你們現在跟我們下去,只能幫倒忙。”

寧神教授道:“哦……那好,那好,但我們應該約定個時間,要不然我們等在上面,擔心得很。”

張四爺暗罵道:“你們想找死那就來吧!”

張四爺說道:“好!如你所願,我的人全下去以後,你立即派幾個精幹的,腿腳好的下來。”

寧神教授念了聲好,扭頭就嘰裏呱啦地用日語吩咐一番,嗦嗦嗦嗦,就有三個看著很精幹的日本人爬到張四爺身後候著,那眼神倒不是對洞底有興趣,而更像是監視張四爺他們的行動。

張四爺、周先生都暗哼一聲,不願搭理他們,牽住繩索,翻身而下。

鉤子兵們下降的速度頗快,沒花多少工夫,人就都下來了。黑風這只靈犬,知道此地險惡,不宜妄動,一下來就緊貼著張四爺,不離半步,不吵不鬧,很是聽話。

張四爺、周先生已經在大石邊看了一圈,知道此處妖異得很,輕易不能妄動,於是吩咐鉤子兵貼著湖邊行走,一步一探,踩著大石而行,絕不亂來。

有鉤子兵馱著幾盞汽油燈下來,試了試氧氣充分,便就點亮。汽油燈的亮度絕非頭燈可比,五六盞相續亮起,照亮了大片區域。就算如此,黑水湖還是看不到盡頭。

張四爺好不容易整理出一片安全區域,就見寧神教授派來的三個日本人也降到大石上。這三個日本人也不會說中文,雖說被黑水蕩魂宮的妖異驚得全身冷汗,但看到張四爺已經收拾出一片安全之地,也放了心,擡頭就向上用日語嚷嚷:“寧神教授!下面安全!”

周先生眉頭一皺,就想喝止,張四爺遞了個眼神過去,示意不用搭理。

周先生心領神會,拿出傳信的撥片,輕彈幾下,嗡嗡作響。這時還站在大石上守備的鉤子兵聽了號令,從大石上撤下,散開一邊,換到幾個其他方位警備去了。

張四爺、周先生不搭理日本人,兩人命鉤漸牽住黑風,向火小邪他們曾經走過的方向探去。

寧神教授早就心急如焚,生怕張四爺他們將自己甩掉,聽下面日本人傳話上來說是安全,就立即吩咐屬下,一邊立即降人下去,一邊再投入無數股繩索下去,以備各式裝備進入。

日本人行動也急,“蜂擁而下”,短短一段時間,大石上就聚了十餘人。

少了張四爺的警告,第一批日本人有些摸不著頭腦,除了小心翼翼從大石上下去一部分人,跟隨著張四爺他們以外,還有幾個留守在上面的,對黑如墨汁一般的水面很是好奇。

其中一個日本人可能負責化學檢測,拿出幾個試管,蹲到湖邊裝水,打算測量黑水湖中的成分。

這個日本人戴上橡膠手套,萬分小心的裝了一小管表層的湖水,舉起來看了看,湖水微微發黃有些黏稠以外,並非真的黑色,也無異味。於是他膽子大了許多,竟一腳踩入水面,將整個試管放入水中,沒入水面,想從水面下的深處再舀一管。可這個日本人剛剛把試管拿出水面,就覺得不對,只見他的手指間隱隱的掛著幾根黑絲,在白色的橡膠手套映襯下十分顯眼。

這日本人覺得絲線從手指間連下水面,並不是一根根斷裂的,而是水底還有更多。這小鬼子心裏覺得不妥,手上不自覺微微一掙,只聽“嗚嚨”一聲悶響從水下傳出,腳下似乎陡然裂出一道漩渦,唰地一下,半個身子就陷入水底。

這日本人驚聲大呼,奮力掙紮,可根本無法控制地往水底猛沈,似乎水底的黑色泥土裏有一只巨手,將其猛拽下去。

有其他日本人見同伴遇險,紛紛跳過去想拉他上來,可第一個去救的日本人一踏入水面,又聽到“嗚嚨”一聲更為巨大的聲響從水底傳出,如同怪獸的吞咽之聲。剎那間,水底現出一個黑色的漩渦,嗡的一聲,又直卷二人進入。可憐這三個日本人,再沒有來得及喊叫一聲,就消失在水底不見。

那道黑色的漩渦好像知道人已經“吃掉”,立即恢覆了平靜,一圈波紋散開,竟散開不了多遠,就無影無蹤了,好似這裏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。

而三個日本人落水之處,因為靠著岸邊,所以赫然出現了一個半圓形水坑,好似被人啃咬掉一塊似的,把岸上的砂石也吃掉一圈。水坑中只有幾團微小的氣泡冒出,黑漆漆的比外圍地方深了不少。

剩下的日本人嚇得連滾帶爬,用盡吃奶的力氣,這才從岸邊漩渦處跳開。他們一個個看著迅速恢覆平靜的黑色水面,面如土色,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
這一切張四爺、周先生剛好完整地看在眼裏,兩人亦是駭然。

周先生低聲說道:“好厲害的黑水陷阱!幸好有日本人以身試法,要不我們平白冤死鉤子兵的兄弟。”

張四爺輕聲哼道:“這些小鬼子妄自尊大,自以為是,正合我意!我們兩個只要裝糊塗,他們自然會胡來,我要用這些鬼子的小命,趟出一條路來!嘿嘿!”

有幾個逃過一劫的日本人嚇得癡了,半晌之後才慘叫起來,震得山洞中回聲亂響。張四爺、周先生不再前行,不管怎樣,他們也要留下片刻,好收拾殘局。至於大批的鉤子兵,誰都不說話,冷冷地站在石頭上,看著眼前的一幕。

其他的日本人一個個也都傻了,誰都不敢亂動一下。好在有管事的日本軍官隨即下來,幾個箭步跳過去,抓起一個嚇癡了的日本人劈裏啪啦抽了幾個耳光,質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,這才讓他們恢覆了些常態,指著水坑處顛三倒四地把原委講了。

那日本軍官聽得一臉慘白,高喊了幾聲,所有已經下來的日本人都嗨了一聲,老老實實地蹲了下來,一絲一毫不敢妄動。

寧神教授慌慌張張和依田中將一起下來,日本軍官趕來匯報,聽得寧神教授和依田中將連連皺眉,看著廣闊無邊的黑水湖發呆。

寧神教授深吸了幾口氣,轉頭看張四爺、周先生正站在不遠處看向這邊,顫巍巍地問道:“張四先生,剛才你為什麽不阻止?”

張四爺嘿嘿冷笑,說道:“我是阻止了,可沒有人聽,聽了也不懂我說什麽,又有什麽辦法?這幾條人命算是值了,至少讓我們明白了這個湖本身就是防盜的巨陣。”

寧神教授說道:“那這個黑色的湖到底有什麽古怪?”

張四爺說道:“顯而易見這個湖裏遍布機關,不許人涉水進入!”

寧神教授心驚肉跳和依田中將低語了幾句,擡起頭說道:“張四先生,我讓我們的翻譯時刻跟隨你們,一切事宜你說了算。”

張四爺冷笑一聲,說道:“那好,現在我要求你們,只能在我們指定的地方落腳,誰也不能亂走!不能亂摸!直到我發出號令。”

寧神教授翻譯給依田中將聽了,依田中將重重點頭,悶聲吆喝了幾句,命令了下去。

張四爺喝道:“鉤漸!你負責這一帶的安全,盯緊了日本人,我和周先生再去探一探!”

鉤漸站在大石上,抱拳應了,跳開了去,指揮日本人的落腳之處。

張四爺和周先生對視一眼,輕聲道:“周先生,我們帶著三嚼子再探一段。”於是這兩人帶著黑風,再往前尋去了。

日本人得了教訓,更是小心翼翼,說話都不敢大聲。但下洞來的日本人畢竟是訓練有素,恢覆鎮靜之後,短短的時間,便又下來了五十餘人,帶著各種儀器,大包小包的堆了一地。這仍然只算日本人的先頭部隊,裂縫中仍有近百人焦急的等候著降落下來,只是依田中將有令,下面落腳之地有限,人多事雜,暫時留守上方聽令。

張四爺、周先生牽著黑風走得已經遠了,仍然沒有看到可疑之處。好在黑風一直很來勁,帶著他們兩個直往前竄,張四爺明白黑風的意思,便牽緊了黑風,讓黑風在前帶路。

黑風的靈性真是不簡單,它再走了一段,便停了下來,在原地打了幾轉後,直直地盯著水中,喉嚨中低低吼叫。

周先生蹲下身子,摸了摸黑風的腦袋,擡頭對張四爺說道:“看來有人從水面上過去了!”

張四爺也蹲下來,在黑風腳邊細細地打量了一番,說道:“應該是!你看這裏幾塊石頭依稀有些松動,看發力的方向,就是沖著水面!來,周先生,你帶著黑風且退後,讓我仔細查一查水底下有什麽。”

周先生也不客氣,說道:“你小心!”

張四爺輕笑一聲,點了點頭,更向水邊走近了一步,把臉貼近水面,借燈光仔細地打量著。半晌之後,張四爺嘿嘿一笑,說道:“周先生,是了!水裏有兩道漆黑的繩索!看著可以走人。你來!”

周先生聽令上前,按著張四爺的指示一看,也看清了水中有兩道繩索,正是火小邪他們走過的地方。

周先生笑道:“三嚼子這次又立了大功!若不是三嚼子,我們不知道要耽誤多少工夫。”

張四爺沈聲道:“這兩道繩索通向湖中心,不知遠近長短,我們貿然進入,還是風險極大。”

張四爺站起身,擡頭看了看黑漆漆的洞頂,說道:“周先生,你看洞頂和水面有多高?”

周先生說道:“如果按我們降下來的位置看,不過十餘丈。”

張四爺說道:“小日本的汽油燈,按探照燈的形式照出,能照多遠?”

周先生答道:“一盞汽油燈,點足火力,也勉強能有十丈。”

張四爺輕笑道:“那就好,命鉤子兵過來,兩人一組,爬上洞頂,使汽油燈向湖面照射,也許湖中間就有入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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